【4068X查尔斯】局中人9
9 同心之人
生态所的大门在眼前缓缓闭合，
电子女声反复响起，提醒着无关人员尽快离开。
4068不敢多停留，他几乎是小跑着去了远处，生怕打扰了实验。
从今早起床直到刚才进入生态所，查尔斯没有与他说一句话，就像他不存在一般。
若不是在进门前，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握住了查尔斯的手，恐怕他会坚持到最后，不看他一眼。
这是查尔斯与他的约定，说好了一切如常，不许任性，是他没有遵守好他们的约定。
4068抱膝而坐，躲在走廊背面的阴影中。背后冰冷的墙，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他将右手举到眼前，寻找着查尔斯余留的体温。
查尔斯最后还是回握了自己，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背，一下接着一下。
他说：“就知道会这样。”
说着，将手放在4068的心口上。
“我现在把你的灵魂一并带进去，还担心吗？”
他看着他。蓝眼睛褪去高高在上的骄矜，留下的是和风细雨。
怎么可能不担心？
无论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到了最后时刻，他还是关心而乱。
无法控制地想着最坏的结局，不愿面对失去他的可能性。
多希望自己的灵魂真的被带走，时刻守护着他。
自从解决了3947引起的骚动，压在4068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搬开。他开始全身心地融入副官的角色。
或者说，他有私心，不仅是想做他的副官。
无论如何，陪伴查尔斯的工作和生活，非常快乐，令他几乎将实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三天前，嘉丽博士汇报第三次猩红素融合实验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与前两次不同，第三次实验在剂量、时间和强度上都更接近真实状态。
这也意味着指数级递增的失败风险。
可查尔斯没有过多犹豫，就像是处理平日里的事务一样，定下了实验的日子。
越是不舍，越是不愿，时间越是飞快流逝。
不等4068表现出他的不安，已是实验前的最后一晚。
饭后，查尔斯吃着4068准备的苹果，提问他关于管理灯塔的方法：“哪三件事最要紧的？”
“食物、武力和光影会。”4068熟练地回答，手上收拾碗碟的动作也没停。
“记牢。”
“知道该去找谁吗？”
“镜南大人。”
“好。”
又是这种问题。
“会首大人，这次实验您不一定会有事。别再这样说了，像是诀别。”
说完，4068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加快收拾盘子的动作，至少能在查尔斯发火的时候离得远些。
既是关系再近，查尔斯也不喜欢僭越的下属。
但查尔斯只默默起身，走向窗边：“送东西出去吧。”
“是。”
查尔斯抓着4068做了最后一次推演。
事无巨细。
结束时，窗外的天已是青蓝色。
“您赶紧休息。”看着查尔斯眼下的淤青，4068劝谏道。
“不用了。”
这三天中，查尔斯召见了灯塔所有部门的负责人。
他不露声色地做出最终判断，示意4068做好记录。
这一切都是他的准备，任何方面都做着准备，为了这个时刻。
4068再次惊叹于查尔斯的能力。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任何事情从头到尾都在他的脑中演绎和碰撞，再按照他的设计，周密达成。
包括他，被选作副官，又何尝不是？
这是他的荣幸，他庆幸被选择，4068一遍遍地想着。
如果出现意外，什么人是可靠的，什么人需要防备，关键在于他自己能否协调这些，担起灯塔的平顺和查尔斯的期望。
这个时候，他应该让他安心，而不是担心的。
只有做到最好，才不会辜负。
“您累吗？”
“什么？”4068的问题让查尔斯很意外。
“撑着这么大的灯塔，让它能一直漂浮在空中。”
凌晨的气温很低，窗子上的玻璃摸起来是凉的。4068站在窗前，凝视着那稀疏晨光无法穿透的黑暗。
“您不可以死。”
查尔斯低声笑了笑，伸手擒住4068的下巴，强行将他带到面前：“胆子大了。你在命令我？”
“属下不敢。”
他习惯性地颔首，表示臣服。
查尔斯没有像往常那样接受他的致意。而是手指用力，又将4068的头抬起，靠近了些，打量着他。
“你长高了。”
4068先是惊讶，而后心中泛起了难言的苦涩。
查尔斯从来没有用仰视的姿势和他说过话，或者说他不应该对任何人这样。
他的眼睛雾蒙蒙的。
即便是身体虚弱的时候，查尔斯也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卸去刀锋，失了颜色，只留柔软，令4068想起生态所里幽深的水槽。
就像在说此刻他不再是会首，不再是他的长官，而是他自己。
不再高高在上，允许自己的亲近。
“我可以替你去吗？”
坏了，一开口还是把不好的情绪抛给了他，4068埋怨着自己。
查尔斯没有回答，只是把额头靠在他肩上。
“抱着我。”
4068顺从地将人合抱在怀里，紧紧的，让他依靠着自己。
他喃喃低语：“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长高的，才发现吗？”
“你可以不要死吗？”
怀中人长长叹了口气，用力地靠向4068的颈窝。这种话在平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4068，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可以被承诺。”
“您说的以身相许，也不作数了吗？”
查尔斯被4068的问题噎得不知如何作答。
他似乎还有些恼火：”你这呆子，知道什么是以身相许？”
“不知道。”
查尔斯轻咳一声，选择岔开话题：“等一会儿，送我过去。”
似乎想到什么，他的眼神闪了闪：“到时候不准说话。”
“遵命。”
4068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现在他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良久，查尔斯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谧。
“4068。”
“嗯？”
“你觉得灯塔会坠落吗？”
这个问题查尔斯之前也问过他，当时他说他不知道，但现在似乎有了新的答案。
他回答道：“不会，灯塔不会坠落。”
4068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走廊上。
他起身赶去关押马克队长亲信的监狱。
时间紧迫，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不能再沉溺于虚无的悲剧。
他们不是敌人，他们的才华是灯塔需要的。
无论查尔斯的结果如何，灯塔的未来需要与他们建立合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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