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8X查尔斯】局中人8
8 成功之人
天空农场位于灯塔的顶端，是一片露天的开阔场所。
天气好时，阳光能覆盖整片场地。新鲜的空气和温暖的光线培育出的农作物，是再美味的合成食物也比不上的。
这里是最接近旧世界的地方。
查尔斯在视察工作，他似乎对番茄的花很感兴趣，正试图分辨出花香的构成，乐此不疲。
随行的护卫人员，包括4068，都紧张不已。他们人虽不少，但大多在暗处埋伏，明面儿上的机动人员只有几个。
暴徒的行动难以捉摸，不清楚他们发难的时间。
先前，4068假意同意了3947的条件，愿意参与刺杀查尔斯，请他放过4277。
他表示自己已无权干涉查尔斯的饮食，所以投毒是行不通的，只能见机直接至查尔斯于死地。
3947当然不同意。光天之下的刺杀无异于玉石俱焚，与他的诉求是不相符的。
4068透露他已取得查尔斯的信任，能安排查尔斯的护卫人数和装备配置。只要对方有足够多的人，事成的几率是很大的。
3947闹事的由头是为了反抗尘民糟糕的待遇。
经过与对方的交涉，4068发现愿意还和3947一同发声的人，相比初期已然是少了许多。而愿意留下富贵险中求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但也都是固执己见的狂热分子。
在各种意义上都必须将这个隐患彻底消除。
4068提议在3947最熟悉的天空农场动手，人员由他安排，自己负责将查尔斯带来。
3947同意了。
所以，这是视察是主动跳下的陷阱，以查尔斯作饵，将3947为首的暴动分子一网打尽。
来了。
4068看见3947捧着一枚苹果向查尔斯走来。
“会首大人，听说您喜爱苹果，这是特意为您培育的新品种。”
3947在离查尔斯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头低垂着不敢看他，颤抖地伸着双手，一句话说得干涩磕巴，好似卑微的谄媚者。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苹果珍贵，时常有人来取，自然是给您的。”
“你倒是聪明。”
查尔斯自然知道刺杀计划，却如平常。甚至比常态还要随和，竟与尘民交谈起来。
他们离得太近了，这或许是计划的一部分，但4068很烦躁。
他护在查尔斯身后，完全没有听清两人在说什么。汗湿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时刻准备接下3947的第一次攻击。
等待能够扭曲时间，将其拖得十分漫长。
他会放弃吗？
他会不，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动手了。
刀刃相接的那刻，冲击力将4068的胳膊震得发麻。
此人的格斗实力远在他之上。刀划过他的肩膀，打掉了他的武器。
没有第三招了。
迎着敌人的刀刃向前，他别无选择，必须挡在查尔斯的前面。
最后，3947倒在了麻醉枪下。原因是他的同伙过于拉跨，在暴起的一开始便被接连按住，所有其他护卫很快便赶来协助。
苹果滚落到了查尔斯脚边，他亲自拾起，拂去了沾上的尘土。
一场“闹剧”落幕了。
4068顾不上流血的胳膊，赶去查看会首大人的安危。
“这么狼狈。”
4068的袖子被扯破了，血染了大半，脸上是一道道汗珠留下的痕迹。
查尔斯将苹果递给他，撕开袖筒替他处理伤情。
“您没事。”
伤口之深，勒紧止血带才能堪堪止住渗出的血，他再晚躲开一秒，神经就被一起割断了。
都是实打实的杀招。
“傻笑什么，胳膊不疼？”
“不疼。”
4068没说场面话。
或许是充沛的肾上腺素，或许是解决了心头大患，又或者是护住了查尔斯，总之他的痛觉像是被麻痹了，满心满脑的只有满足和喜悦。
阳光过于刺眼了，视线中的事物都散发着白色的光晕，晃得人直犯困。晃晃悠悠间，听见查尔斯在大声说话。
会首大人在说些什么呢？
窗外已是夜色。
4068看向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很想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眼睛好干，特别渴；想喝水，但不想动。
这时，有人进来了。
查尔斯询问医生他为什么还没醒，医生说无碍，只是失血过多。
4068错过了睁眼的时机，索性装起睡。
纷杂的响动后是长久的寂静，然后手被人牵起，轻轻摩挲，接着有人靠近着他的手背。
嘴唇没有贴上皮肤，只有柔软的呼吸有规律地降落在上面。
4068很害怕，怕的是自己会不受控制地睁开眼。
他必须装作不知道。
他想他需要顾及查尔斯的颜面，虽然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他不知道这颜面从何而来。
“别装了，你早醒了，手心出汗了。”
4068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顾不上伤口处的痛觉，蹭得从床上起来，半跪在查尔斯的脚边。
查尔斯坐在床边，握着4068的手没有松开。
“起来，地上凉。”
4068想抬头，却不敢面对查尔斯的眼神，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心情，似是一只不断膨胀的气球，他用尽全力克制着，有些恐惧那克制失败后未知的暴风骤雨。
“瞧你那怂样。”
“会，会首大人，对不起。”手被捏地有些疼，单方面的，因为4068不敢回握住。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觉察到查尔斯的忍耐，4068赶紧抬起头，蓝眼睛有些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很喜欢这眼睛，不知从何时开始，它总是那样的美丽。
现在，这总能牵动他思绪的眼睛，飘忽着一丝不安。
查尔斯也会不安吗？
“你愿意替我去死？”
时间和空间都安静了下来，显得查尔斯的问题更加突兀。
4068一愣，然后慢慢地从胸腔中舒出了一口气。
“愿意吗？”见他迟迟不语，查尔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愿意，会首大人。我一直愿意。”
如果说第一次查尔斯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想的更多的是灯塔不能失去查尔斯。
那么现在，他想的却是他看过书，那些旧世界的文学作品。
尘民不被允许拥有一本，但查尔斯有满满一书架的那些书。
他理解了这样的情绪意味着什么。
他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的金发，
喜欢他看书的样子，喜欢他发呆的神情，
喜欢他沉重冷静地处理公务，喜欢他教训他不许浪费粮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查尔斯产生这种情感。所以，为了他，他愿意许下这样的约定。
“叫我查尔斯。”
“查尔斯。”
“现在，你可以亲吻我的手背了。”
4068双手捧住那只微微发颤的手，努力拂去内心的激动，学着查尔斯的样子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像一位骑士将自己的忠诚全部袒露在主人眼前。
春天的花朵，不应该被乱石倾轧，也不该被寒风摧残，它本应被呵护，在属于它的季节盛开。
此刻，4068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窃喜和异样的满足。
“万幸您今天没事，挨一刀我也值了，您不用这样表示。”
“表示什么？”
“就是，就是那样...”
就是在我没醒的时候亲我的手背。
“您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查尔斯真没想到4068的心思这么简单，自己对他的喜欢一点也看不出来。于是假装嗔怒：“笨蛋。那种杂鱼，也只有你会被伤得昏迷。”
“他今天可是下定决心要杀了您。”
“不是我，他是冲你来的。但你的确救了我，或许正是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嘉奖你，你看以身相许怎么样？”
4068有些不明白查尔斯的话。
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
--第二部分完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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